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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山72岁大爷开理发店几十年,“熬”走无数家发廊!不败秘诀居然是…

更新时间:2024-03-11 09:13:54    内容来源:萧山网   

车子开过桥头陈村农贸市场,拐进一条小路。淅沥小雨让本不开阔的路面更显泥泞,不足一百米,密集地挨着四五家理发店,在这个以黄土色调为主的街区,一整排三色灯箱,很是壮观。

相比之下,缪亦根的理发店显得低调极了。灰白两色门脸,埋进居民楼下,没有转灯,没有花里胡哨的海报,玻璃上像打补丁一般贴着价目表和营业时间:今年理发20元,焗油40元。门口一辆罩着透明雨棚的“老头乐”,堵住了大半个进出空间。

72岁,握刀的手到底有多稳

店内带着与众不同的气场。

屋子里飘着《十八相送》,越剧旋律悠扬,扮梁山伯的巾生唱腔清丽,看着墙上跳动的光影,有那么一会儿,让人产生一种日月流转、回溯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错觉。

“后世体(什么事情)?剃头?”在一个头向前坑下的池子里,72岁的缪亦根一身迷彩外套,背对着门正在给客人洗头,模糊的萧山话夹着普通话,说话时抬眼扫了一下我们。

收音机里的声音淹没了一些人声,他示意我们关了,瞬时安静下来的空气中飘着海飞丝洗发水的味道。

得知来意,老师傅从我们面前走过去,够下墙上挂着的毛巾,利索地给客人擦干头发、捏好领口。

不起眼的小店,胜在生意还不错,除了正在理发的一位客人,木质沙发上还等着一位,不大的空间挤了五六个人,略感拥挤。

陆陆续续有路人进来问是否要等位,大多都是熟客,老少皆有。

每一个顾客满怀希望而来,自然是想舒服地回去。对于有五十多年的老师傅来说,所有的发型都印在脑子里,什么样的头型适合什么,对着镜子里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
不过缪亦根不专门设计发型,来的客人基本要求剪个“老样子”,但如何做到“明明短了,却又保持原来的发型”,事关每根头发的排兵布阵、长短规划,其中手法,颇有门道。

“两边长短、厚薄一定要对称,客人也会提要求,这边长了点,或者前面再剃得薄一点。”他边说边对着镜子给我们比划了一番,“关键眼睛一定要看齐。”

因为手艺稳妥,收费不高,亦根发艺在这一带小有名气,尤其给人修面,手法堪称一绝。现代人的剃须,只限于嘴边一圈,而传统修面,不论男女,倒像是一个“修边幅”的完整过程。

“就算广告说剃须刀的刀片有多锋利,但眉毛、鬓角、鼻子这些地方的‘微毛’是刮不干净的,习惯了的一定得老样子修一下。”问其秘诀,老师傅顺势演示起来,“你看握刀的手水平伸直以后,要做到手腕灵活动,整只手不动。”看似不难,记者尝试了几下,要做到纹丝不动,几乎不太可能。没成想,七十多岁的大爷手稳得令人咋舌。

“所以说手艺要靠练,不然怎么靠这一行吃饭。”老师傅调侃道。皮肤和刮刀的撕磨,像收麦子一般,不知道什么时候客人睡着,传出轻微鼾声,起来时,刮脸修面的过程已经完成了。


拆迁搬店两次

剃惯的人一路打听寻来

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,一年365天基本无休,一个个年轻的小伙子、小姑娘在缪亦根手中慢慢理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。

缪亦根说,原来小到婴儿过来剃胎毛,大到八九十岁一百来岁都来他这儿,现在每天过来剃头修面的全都是老客户,几十年了,有附近的,也有逛街逛过来的,还有搬走了又专门跑过来的,现在来的基本上都是年龄大的了,年龄小的也有,都是爷爷奶奶带过来的。

刚学这门手艺的时候,缪亦根才十六岁,人长得瘦弱,泥水工一类的力气活吃不消,深知这一点的他从亲戚那儿听闻富阳有一位剪发的“狠角色”,不仅速度快,而且手艺还特别好。

别人将这位师傅说得神乎其神,缪亦根好奇,便想着去会会,亲眼见了,熟练、快速、精准的手法着实让他吓了一跳,“人一定要有一技之长”随即,他便回家收拾东西,带着几袋大米,拜了师。

“三年拜师四年半折(工钱)”,如此七年,才能出师。

“手艺活都得靠时间,练的时候能练,但你要说上手那就欠了点儿火候了。”他停下来,换了把剪刀,“你想嘛,那肉上飘刀,手要灵光,要翻腕、转刀,还要根据不同胡子、头型的走势来下刀,要是稍稍有不慎,就要拉一条口子。”

学成以后,缪亦根便挑着扁担,带着弹簧剪刀、剃刀等一众工具,走街串巷,彼时,剃头加修面,一人只要一毛五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一天能剃十个头,收入在当时也算能过得滋润。

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缪亦根结束了挑担做生意的日子,在如今的面包树街附近开起了理发店。

起初没什么人知道他,“开头的一个月是比较困难的,没人来,但后面来的人觉得剃得舒适,越来越多人过来剃头了。”小店有了口碑,逐渐站稳脚跟,随后的12年里,缪亦根也变得忙碌起来,“那时候做剃头的人还很少,等到九几年开始人就变得越来越多了。当时那条街上还是有几个剃头的,但后来那边房子一拆就都走了……”

他的理发事业伴着“拆迁”二字,多了一番波折。搬到桥头陈村,已经是缪亦根第三家店了,“第一次拆,搬到了祝家桥,那边开了五年。后来又拆了,就搬到了这里。”

拆迁搬店两次,依然有人为了老师傅的手艺,一路问一路寻着过来。即便如此,客人还是少了不少。“每新换一个地方,就算有老客户,做起来起码5年。”

他伸出手掌比了比,脸色讳莫如深,按照他的话来说,再过半年,第三家店也能熬出头了,“没有办法的,该拆拆,该建建,时代总要变的。”


自装监控、网上冲浪

工具和人都得更新

对于干这一行的人来说,店里除了常见的推子、剃刀、剪刀,还得有电饭煲、碗筷、瓢盆,三餐不固定,只能将就抽空煮个饭扒拉一口。

一天中午,缪亦根买了一块豆腐当午餐。豆腐炒到一半,突然来了剪发的客人,他就关了火,给客人剪头发。等剪完头发终于可以吃饭了,却发现豆腐里已经满是头发。为了省钱,他还是吃了那盘豆腐,“就把表面的头发挑出来,放到火上继续炒,吃的时候里面还是有头发。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。”

他也带过几个学徒,徒弟们学成后也各自开了店,但最终都没做下去。“你看附近的理发店,走了一波又续上一波,道理一样的,吃不得苦,剃得不舒适,人家不会来的。”缪亦根手上的围布一掸,话中带着几分骄傲,“没有人跑进来,店就要倒闭。”

生意淡时,他会搬个躺椅坐在门口,在屋檐投下的阴影里,一边看门外人来人往,一边打量着每个人的发型。

“工具要更新,手艺和人都要更新。”缪亦根指了指店里的监控,“自己装的。”面对我们的质疑,他表情有些不服气,“快递,知道的吧?要买什么,手机上下单,都会送到的。”他随即拿出手机,三两下调出监控视频,打开拍照识物的功能,“囔,不会用的东西这样一拍一搜,说明书都有的。”

“修面,老样子。”客人落座一张旧式的理发椅子,缪亦根将椅子摇到一个很舒服的躺式角度,用一方热毛巾直接盖住客人鼻子下方的小半张脸,在脸上刷上清爽的香皂沫儿,伴随着呲呲啦啦的声音,剃刀在老人的脸上游走,热毛巾从脸上撤下,老人长舒一口气:舒服……


作者:记者 高艺炯  编辑:蔡少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