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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张模糊的照片,揪出十几年前的逃犯!萧山版女“福尔摩斯”,到底有多强?

更新时间:2022-07-22 17:49:50    内容来源:萧山网   

身上是笔挺的深蓝制服,碎发被利落地包裹进网状发饰,杭州边检赵颖手拿旅客护照,核对再三,在电脑上录入信息后才予以放行。

这里是杭州萧山国际机场出入境边检处,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在这里齐聚,人员鱼龙混杂。社会上的老赖、隐藏的逃犯迫切地期望能够坐上飞机潜逃出境,他们改头换面,变造证件,在人群中蒙混成普通游客。

边检的丝毫疏忽,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,而作为杭州出入境边防检查站执勤三队副队长,赵颖身上的责任与担子无疑更加沉重。

这段故事的起源是年少轻狂的追警梦,毕业站在人生岔口,赵颖毅然走向崎岖险峻处。2007年大学毕业入警至今,非科班出身的她轮转了多个岗位,从一线检查民警到二线业务参谋,再到证件研究室、审查办案队,如今的杭州边检站执勤三队副队长,曾经种种美好幻想与期待,在摸爬滚打中逐渐化为职业警察的坚定与刚毅……


甭管八面来风,

绕点路,又如何?

赵颖是警察世家。父亲是退伍军人,转业后入警,他身上的制服赵颖对警察最初的印象。母亲曾渴望过入伍从军,却因高度近视失去机会,她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女儿身上,期盼她能在最好的年华里穿上制服。

在此环境下,打小被当成男孩养的赵颖对警察有着十足的向往,警种有很多,她偏爱自己从电视网络上了解到的外事警察。后来高考报志愿,父母说那就英语精通到底,赵颖偏不同意,觉得应该要多掌握一门外语,硬是报了日、英双语。

而后四年,是一个与警察完全无关世界。她养了一头红色的秀发,打了四个耳洞,尽情享受大学社团的自由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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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时期的赵颖

直到大四实习的知名外企,有意愿和她签订合同,这时开始思考未来,突然从心底跳出的警察梦让赵颖恍然,自己还是想要入警,还是想要穿上那身制服,去不一样的道路闯一闯。

恰逢杭州出入境边防检查站招募,她便背上包袱去面试,通过后,又孤身前往上海进行为期四个半月的封闭式训练。

训练到底有多封闭?

赵颖形容那里像是座孤岛,没有电视手机,没有杂志报纸,与外界的联系从踏入大门时就此割裂。

她想父母,想得不行。而远在舟山的夫妇同样想念捧在手心里的女儿,他们驱车六小时到上海,到集训的营区门口碰运气,好在这个“铁血营”通人情,正在训练的赵颖突然收到教导员通知,说是门口有人找。她奔到铁门,隔着栏杆一望,泪水倏得落下,止也止不住。

“瘦了。”

“是不是没好好吃饭?”

许久未联系的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语,担心女儿没吃好的夫妇,跑去买了一大袋肯德基塞进她怀里,穿过栏杆的袋子变得有些皱巴巴,但赵颖至今还记得,那天吃下的鸡块,落进胃里是那般美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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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时的赵颖

这样温暖场景在四个半月里,只是稍纵即逝,更多的,还是冗长单调的训练。且不论剪发、摘首饰等外貌改变,刚到训练营就是400米10圈起步,负重3公里考核是常态,还有臂力训练如仰卧起坐、引体向上……

最可怕的还是教导员的追逐战,事后赵颖回忆,这才是真正的“地狱”。当她们跑到六七圈精疲力竭时,教导员就会告知追逐战的开始,被追上的人一律罚跑,在大学里“躺平”四年的赵颖,无疑是经常被追上的那个人,有时她想耍点小聪明,偷个懒,也被当场抓包,此后就成了重点“照顾”对象,“那时候特别讨厌她。”

等到有一次教导员找她谈话,赵颖才明白那位“魔鬼教官”的真实用意:教导员觉得她是个可塑之才,想把她身上的小聪明磨平,培养到正途上来。“甭管八面来风,做到极致,就没人挡得了你。”出营时,教导员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,与赵颖告别。

这句话,赵颖记了15年。入警后的职业生涯里,她也曾遇过不公,在竞聘岗位时与另一位男警竞争,同样优秀的两人,只因是女性而被刷下。后来她结识了最后拍板的长官,对方不无歉意地朝她道歉,说自己的部门工作强度大,经常要加班熬夜,加上项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,担心女性结婚生子后的空白期无法填补,这才坚决选择了男警。

“不怪他。”赵颖声音里听不出失落,倒是一股豁然,“当时教导员也说了,只要自身素质够硬,可能中间会绕点弯路,会有些坎坷,但最终你还是能抵达目标,现在我不就好好的嘛。”


“猎人”般的嗅觉

作为一名边检,赵颖时常要面临无数个困难的抉择。

几年前,她在入境检查时发现了一个木质的雕塑,看上去平平无奇。它的主人自称某大学的外国留学生,此次携带的是一个实心的木制雕塑,打算送给朋友当作纪念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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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颖在询问旅客

无论是说辞还是物品外表,看起来都毫无破绽。但经过赵颖等民警的掂量和摇晃,雕塑重量和里头物体撞击感总觉微妙,还有主人大声嚷嚷“你们的触碰会损害物品”的行为,处处透露着蹊跷。

赵颖等人初步判断这件物品是中空而并非实心,但对于外宾使用的东西,他们不能轻易破拆,当时执勤现场尚未配置X光机,倘若判断错误,外宾以此发作,将会引发外交事件,后果极为严重。

切?还是不切?

这个决定背后承担的风险巨大,会商过程中,几人犹豫颇久,最终决定赌一把:破拆。赵颖告知雕塑主人,需要以切割的方式对物品进行进一步检查。主人神色复杂,又再三向他们强调,这件物品不能破坏,想要阻挠,未果。

切割在另一个房间进行。当机器缓缓落在雕塑上,现场没有人说话,数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逐渐变深的裂缝,直到“啪嗒”一声,雕塑一分为二,露出里面白色的粉末。

后来经专业鉴定,是高纯度的海洛因,足足300余克。“不管里面是海洛因还是面粉,看到中空的刹那,我心里石头就落地了。”赵颖回忆当时场景,“判断是正确的,他的阐述是错误的,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是想要藏匿东西入境。”

像这样惊险的案件,在赵颖职业生涯中虽并非时常出现,却防不胜防。罪恶无孔不入,初入警时录入准确、证件鉴别、人证对照的三条底线,她到现在仍谨记,这关乎国家的安危,必须时刻保持“猎人”般的嗅觉,才能斩断黑色的丝线。


一张模糊的证件

揪出十几年前的逃犯

在15年的职业生涯里,同样让她印象深刻的案件,还有与浙江省公安厅经济侦查总队合作进行的“猎狐行动”,抓捕隐藏在境内外的经济类逃犯。

这个工作费眼费脑。数年过去,逃犯长相不可预知,故而要分析对方的行动轨迹予以佐证。战线极短,一个月的时间尽可能找出多的逃犯,以防逃犯再度潜逃;阀值极广,一个人通常要比对上千张照片,因为换了新身份的逃犯身份信息有可能全是虚构。

“你可能会同时面临跟嫌疑人长相非常相似的三四个人,这时就要通过分析他们多年来的轨迹,进行数据碰撞,一个个去掉干扰项,最后找出哪个人和嫌疑人高度符合,提供给经侦,由他们实地比对。”

如果信息错误,经侦面对的不仅是白跑一趟,还有来自群众的质疑。坐在幕后的赵颖虽不用直临这一切,却难免感到压力,曾有一次比对出的结果,嫌疑人在四川广元一个小山村,轨迹、样貌均能高度重合,无论是她还是经侦都是信心满满,但DNA比对结果,并非同一个人。

“肯定很失落,也不甘心,比对好几次都能重合上,但没办法,事实就摆在那里。”

由于逃犯在逃时间长,很多时候,赵颖拿到手的照片早已模糊不清。有名浙江某供销社的会记,十几年前卷走公款偷渡出国,又神不知鬼不觉偷渡回国。“给我的只是从一张工作证撕下来的照片,连单双眼皮都分不清,脸上痣也无法确认是否只是脏了一块。”据现有情况,他和妻子一直没有离婚,却从未见面和联系,但通过比对发现,有个广东籍男子与这名会计长相极似。

继续分析行动轨迹,对方确实疑点重重。出行从不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。男子工作地点在北京,但来往只靠一辆小汽车,进一步分析后发现,这辆汽车曾在浙江有过违章记录,而这几个时间点内,逃犯妻子孩子也在同一时间去了同一地点。

真相逐渐明朗,男子去广东、北京的时间也与逃犯妻子孩子轨迹重合,赵颖第一时间通报给经侦,研判确认后,经侦立即前往北京实施抓捕。

当晚,赵颖收到消息:对方俯首认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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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赵颖眼里,入警就必然意味着会对家庭有亏欠,无论哪个警种。“亏欠终究只能是亏欠,身上有更重的担子时,你只能把愧疚放在心里。”

她有一个九岁的儿子,和一个同为警察的丈夫,由于工作原因,夫妻俩时常无法在家照料孩子,而那个小小的孩子,虽不知父母具体在做些什么,却明白这是份光荣的工作,很崇敬他们,每次班里分享会,总是自豪地大声说:“我的爸爸妈妈是警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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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颖一家三口

除了是家里儿子的母亲,赵颖也是队里三十几名队员的“大家长”。

担任副队长之后,她就不再只是单打独斗,更要负起整个队伍的责任,规划好他们未来发展的道路,指正他们的不足和缺陷,新人要扣好第一颗扣子,年长的民警要疏解他们的倦怠期……唯有如此兢兢业业,方能让队伍走的更加长远。

身上的担子何时才能卸下?

赵颖说还没这个打算。“既然选择走这条路,那就踏踏实实,一条道走到底吧。”


作者:林青颖  编辑:蔡少鸣